五坪大的房子裡,母女三人老的照顧殘的,靠著老人年金和貧戶補助金,支撐著過日子。
今年二月,高雄一名婦人綁住婆婆四肢,以枕頭蓋住老人臉上長達十分鐘。見婆婆還有呼吸,再用膠帶黏貼嘴鼻,然後外出半小時,返家見婆婆仍有氣息,再次以雙手對枕頭施壓十幾分鐘,直到婆婆窒息死亡。
阿金在極度疲累時,也曾想過「把枕頭蓋在兒子臉上,只要幾分鐘,就一了百了」,結束囚徒般的境遇。有天,她發現自己真的舉起枕頭時,她害怕到想剁掉自己的手。 有這種想法的不只有阿金,有人真的付諸行動。 ( 這真的..真的..真的..很可憐....自己心愛的人躺在那裡, 自己又無能為力...萬念俱灰, 真的什麼傻事都可能做)
「起來走走好嗎?」七十五歲的馬媽媽彎下腰,試著幫五十歲的女兒阿珍穿鞋。阿珍是極重度殘障者,她四十七歲的妹妹阿蘭也是。
七旬母 顧女兒50年
七十多公斤的阿珍不良於行,「我完全扶不動她了。」馬媽媽近來連菜籃都提不起來了。她申請每周兩到三次的居家照顧服務,由居服員幫阿珍洗澡;妹妹阿蘭總是整天盯著電視看連續劇,阿蘭轉眼也年近中年,她的尿失禁讓老媽媽忙著「善後」。
馬家一老二憨,全是藥罐子,馬媽媽幾乎像個專業護士,她略懂英文,買了厚厚的原文藥學詞典,為女兒幾大袋的藥丸查藥名和副作用。「這種藥吃多會心悸,我會挑一、兩顆出來。」馬媽媽從餐桌旁的置物盒裡找出藥袋,用日語腔調的英語念出藥名。
在這擁擠狹窄的空間裡,老病的母親為女兒忙進忙出,除了定期訪視的社工,沒有朋友。馬媽媽很久沒出遠門了,無止境的照顧工作,耗盡她的歲月。
馬媽媽並非特例。家庭照顧者總會秘書長陳穎叡表示,台灣需要長照對象約六十多萬人,其中失能老人逾廿四萬人、需他人照顧的身心障礙者約四十多萬人;但僅五萬人安置在安養中心、十六萬人聘外籍看護,四十萬人留在家中,由親人照料。
「因家人有長照需求而受影響的,應該再乘上三到四倍。」家庭照顧者總會理事長、陽明大學衛生福利所副教授王增勇認為,雖然失能者狀態不一,但有一個人倒下,影響的就是一整個家庭。
這些家庭照顧者,廿四小時負責失能家人,從餵食、洗澡到翻身換藥,日復一日、沒有休假,用青春和健康,換取家人生命的延續;學者形容,長期照顧像是「交換生命」的歷程。
老小都靠她 快崩潰
年近六十的阿金(化名),大半生照顧心智年齡只有五歲的獨子,最近高齡八十的婆婆骨折,行動不便,生活大小事得靠她。想起自己總是身心俱疲過日子,「連女佣都不如,女佣還有薪水和休假啊」。
阿金在極度疲累時,也曾想過「把枕頭蓋在兒子臉上,只要幾分鐘,就一了百了」,結束囚徒般的境遇。有天,她發現自己真的舉起枕頭時,她害怕到想剁掉自己的手。
有這種想法的不只有阿金,有人真的付諸行動。
今年二月,高雄一名婦人綁住婆婆四肢,以枕頭蓋住老人臉上長達十分鐘。見婆婆還有呼吸,再用膠帶黏貼嘴鼻,然後外出半小時,返家見婆婆仍有氣息,再次以雙手對枕頭施壓十幾分鐘,直到婆婆窒息死亡。
讓悲劇停止 該靠誰
消息一傳開,震驚社會。是什麼原因,讓她殺死親人的意志如此堅決?專家認為,過去家庭可共同承擔的照護責任,現在都落在個人身上,成為難以承受的重;多年來家庭照顧者在家裡默默承受一切,期待國家機器伸出援手,幫助卻有限。
內政部九十七年統計,除了高雄縣等少數縣市外,老人福利機構供給床數多於「需求人數」,但這需求人數僅七萬,遠比粗估認為有需求的廿四萬人少。目前負擔照護工作的,多數是外勞及家人。
許多家庭付不起外勞或安養中心費用。顏媽媽剛送走臥病五年的丈夫,現在照顧失智七年的母親,並幫兒子帶小孩。她不只一次想過,如果母親失智症狀更嚴重,她再也無力照顧,是不是帶著母親一起走?別把重擔留給兒女。
讓人民安心 盼社福
有能力去安養中心,長輩也不一定同意。小周父親中風,臥床不起,媽媽年紀大了,他和太太又要上班,和媽媽商量,把爸爸送去安養中心。但周媽媽反對,她說,在安養中心也是躺著,「要躺不如在家裡躺,幹嘛花錢去那裡躺?」
申請外勞,是許多人不得已的選擇,但條件嚴苛,過程更是艱難險阻。王增勇坦言,「外勞已是長照體系一部分。」
許多家庭需要全天候協助照顧的人力,這是一天僅四小時的喘息服務無法替代的。
馬媽媽背影沉重,重殘的姊妹倆是老媽媽此生沉重的負擔,年紀漸大,這擔子愈來愈拖不動了。長期照護保險即將開辦,但真能讓她卸下一輩子的負荷嗎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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